禾麦提着木桶的把手将木桶慢慢的浸到了水底下去,这样小溪中最清澈干净的溪水便涌进了水桶,不多时,一桶清水便打好了。
转身,第二只木桶亦是如此打好水。
可与第一次不同的是,禾麦二次回身的时候,背后却多了一堵沉默而厚重的山墙。
其实,哪里会凭空多一面山墙,就是个人呢。
“呀!”
禾麦惊叫一声,木桶撞到那人的身上,水洒出来大半,眼瞅着沉重的木桶也要砸到禾麦的脚上。
禾麦猛地受惊,眼看脚丫要遭殃,习武之人速然的本能让她立刻旋转回身,向安全的地方躲去,却不想……
身前是那人不可撼动的身子,背后是湍急的河流,而脚下站着的碎石断瓦拼凑的岸阶也仅容一人的过往罢了,哪里有多余的地方留给禾麦躲呢。
更何况,水泼洒出大半,脚下湿滑不已,禾麦的眼睛直直的由平视着的一片杂草水域径直向上转,望到了湛蓝无云的天空,又到湍急迅猛的小溪和杂草……
失重的感觉绝望又无奈,禾麦重重闭上眼睛,等待着想象之中的剧痛传来。
一只有力大手捞住了她的腰,那只手如同一颗根深蒂固的老树,接住了禾麦打滑的身子之后,稳稳当当的的将她馋起扶好,立正在自己面前。
一切发生的事情不过在须臾之间,禾麦的反应已经很快,而那人的反应,则是又迅又稳。
“是你?”禾麦看清楚身前那人,大感意外。
玄青色的衣衫被水洗的发白,但却干净工整,小腿的地方紧紧的箍着黑色的绑腿,是他整个人看上起分外的利落紧劲。
那张禾麦不大熟悉的脸上,一双雪亮漆黑的眸子里泛着淡然,在对视上禾麦的双眼时,微微的眯了眯,但随即恢复常色。
他的下巴上长着茂密而乖顺的胡髯,浓密,却根根柔顺,一点也不像村里汉子下巴上杂乱无章的杂须。
这些胡髯遮挡住他下半边脸部的五官,唇被遮住会显冷漠的边角,也掩住了他的唇弧,使得这一张理应好看的脸被蒙起大半光色,黯然了许多。
禾麦只匆匆的对视了他的眸子不过半刻,就受不住的移开了——他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一支箭,锋芒的箭尖虽然不曾直面于她,可她是看的到那根箭的。
禾麦不禁呆呆的想:这个年轻猎户的威力,竟然这般大!
她匆忙移开了目光,眼神又落在他的下巴上,又想:这么长的胡子,可得长两三个月罢?若嫁了过去,她一定得叫他把胡子剃掉才是,她不喜欢胡子……
她想到这儿,脸迅疾的红了——下个月,她就该搬去跟他过日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