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离随着众乡客一起叩过头后,起身准备步行回别院时。
“应姑娘,为何流泪?”
低沉的声音蓦地响起,应离猛地收住脚步,抬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墨瞳。
墨染尘站在山门前,照旧是一身白衣,高洁如深山里不沾染凡尘的冰雪,应离一触到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回避,面对墨染尘时会莫名地感到慌乱。
“六公子……”
“以你的性情,不该流泪。”
墨染尘走上前几步,应离本能地抬手拭眼泪,做完这个动作才发现自己坑。
出门向来带着帷帽,轻纱覆面,墨染尘眼光再利也不可能看到她流泪,不过是随口一说罢,自己竟然信以为真。
应离也不生气,怅然道:“若非觉悟大师出手相救,日前也该是小女子的忌日,今觉悟大师圆寂理应前来拜别。”
“怎么不见令兄作陪?”
“兄长自是忙于公务。”
“你一个人出门,怎么不让丫头陪着。”
“……小女子从前每天清晨,都会过来聆听众僧念经,无须下婢陪伴。”
墨染尘问一句应离便答一句,只想尽快结束谈话,问:“六公子也是来向觉悟大师拜别吗?”
“不是。”墨染尘森然道:“在下是来送他上路的。”
“六公子说笑了,杀人可是要偿命。”应离假装镇定,脚不由自主后退,想远离墨染尘却又不敢做得太明显。
墨染尘却紧随着她的脚步,似笑非笑道:“杀该死之人便不用偿命,应姑娘博览群书,深谙天道轮回之说,应该比在下更明白其中的道理。”
“大师不该死的。”
应离微微颌首,转身往回后山的路走。
墨染尘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:“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,有些人救了是扬善,有些人救了却是助虐。”
这话……
应离回头淡淡道:“明白,谢六公子提醒。”
回到别院后应离便坐在收房内出神,正要茶喝时才想起出门时没有烧水,提起铜壶往小炉里添上木炭。
炭火才刚燃起来,就听到应熙道:“你虽外室所出却也是应家的九姑娘,身边没个人侍候不成体统,改天你回府还是得有可靠的人侍候,恰好有一批罪宦人家的家奴发卖,兄长便挑了几个人过来,你瞧瞧吧。”
应熙双掌一拍,就有十来人鱼贯而入,恭恭敬敬站在庭院中等待挑选。
应离淡瞥一眼下面的人,起身拍拍手上的灰,用帕子擦拭干净手道:“劳兄长费心了,妹妹一定会好好地瞧瞧。”
缓步行至庭院,走到十个来待选人面前,应离看到有五个人在她走近时迅速垂下头,下奴不得直视主子,是正经大户人家才有的规矩。
回头朝应熙指指五人,应熙一脸满意道:“九妹妹眼光不错,这个五人里你再挑挑,里面藏着个宝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