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人心中暗暗嘀咕:寻欢买醉……好像不是很重的罪行吧?
徐彪被扔在泥地上,啃了一嘴的腥泥,没看见李瑶英下马,只听见马蹄踏响,周围出奇的安静,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,连酒肆里的乐曲声和酒客的笑骂声也停了下来。
他醉意上头,没有多想,一个翻身爬起来,怒骂:“找死!”
四周一片紧张的抽气声。
李瑶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眼尾上挑:“还没醒酒?”
徐彪狰狞的怒意凝结在脸上,嘴巴半天合不上。
早有机灵的仆从提来两大桶凉水,哗啦几声,往徐彪脸上浇去。
天气渐暖,凉水并不刺骨,徐彪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,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
他认得七公主。
二皇子的属臣家将,谁敢不认得七公主?
瑶英知道他清醒过来了,眼神示意护卫。
护卫提着几个五花大绑的汉子上前。
汉子们滚到瑶英脚下,叩头求饶:“贵主饶命!贵主饶命!仆等也是奉命行事,就是徐彪指使我们的!徐彪在升平坊有座宅子,他抢来的女子全都关在那宅子里!”
正是刚才那几个强抢良家子的军汉。
他们在来的路上被恐吓了一番,早已吓得肝胆俱裂,不等瑶英发问,跪在地上,竹筒倒豆子一样,把徐彪派他们强逼良家子签字画押的事情都交代了。
徐彪彻底酒醒,脸色铁青。
其他人见状,明白李瑶英这是冲着徐彪来的,悄悄松口气。
静默中,门口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一名护卫飞身下马,扛着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人飞跑进庭院,放下人:“贵主,长史带来了!”
王府长史颠簸了一路,幞头歪了,袍服乱了,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却不敢埋怨,站都没站稳,先朝李瑶英行礼。
瑶英还了一礼,道:“事出紧急,劳累长史了。”
长史忙称不敢。
护卫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凌乱的契书:“这是刚才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契书。”
长史接过契书细看,摇头叹息。
他抬头看向徐彪:“秦王再三严令禁止军中抢掠良家子,你强逼良家子卖身为婢,人证物证俱在,你有什么话说?”
徐彪脸上红红白白,神情变幻不定。
末了,瓮声瓮气地道:“老子随殿下出生入死,不过是抢几个婢女罢了……”
他一咬牙,抬起胸膛。
“殿下不在京中,我既落到公主手里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,不敢吱声。
长史看一眼李瑶英。
其实二皇子并没有下过禁令,真正下禁令的人是七公主。
二皇子不拘小节,帐下多鸡鸣狗盗之徒,那些人桀骜不驯,每次打完仗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兵扫荡,经常骚扰百姓。
正因为此,二皇子名声不佳。
七公主劝二皇子管束下属,二皇子转头就忘在脑后。
去年二皇子帐下的一名校尉调戏妇人,妇人含恨自尽。事情闹到李德跟前,李德大怒,当众斥责二皇子。
七公主也很生气,召集二皇子的所有家将亲随,严加警告:军规如山,再有违反军规者,军法处置!
当时二皇子就站在七公主身边,做小伏低,小心翼翼,七公主说什么他就应什么。
二皇子出征前交代过,不论是军中事务还是王府中馈,全由七公主裁决。
长史等着李瑶英示下。
徐彪梗着脖子轻哼几声,一脸嘲讽。
压抑的沉默中,四周传来一片嗡嗡的议论声,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。
李瑶英没有下令清场,护卫们便没有驱赶百姓。
长史面色凝重。
瑶英淡淡看他一眼:“既然证据确凿,徐彪也已认罪,那就按军规处置。”
长史心里一惊。
真的按军规处置?七公主待人随和,宽容大度,从来不曾责骂侍女宫人……
瑶英眉头轻蹙。
长史掩下心中诧异,没有再犹豫,“行刑!”
两名护卫应声上前两步,按着徐彪让他跪下。
谢青走到徐彪面前,长刀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