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继平藏身在院中,也无任何异动,一直等到晚上。
是夜。
寒风劲吹,雪花飘飘。
厚重的层云遮掩了星辰明月,夜晚陷入伸手难辨五指的黑暗。
在这般寒夜里,陈宅侧门洞开,两架马车驶出,分别往相反的两个方向而去。冯煜一直关注的辛继平,此时乘着马车,往城南而去。那边是远离京城权贵居住区域的方向。
长街空寂。
黑夜深邃。
马车驶过,轱辘转动碾碎冰屑的声响,在黑夜里颇为明显。
所幸今夜风雪齐备,呼啸劲吹的寒风,遮掩了马车行进的声响。
可寒夜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,它为马车提供掩护,自也会为其他一些夜行之人,提供潜藏匿影的环境。辛继平对自身防备周密,不过他所乘那驾马车却是寻常。
暗中阴风吹过,驾车的忠仆连半点反应也没能做出,就无声无息地失去了性命。
霎时双马受惊,长嘶发足狂奔
然未能跑出多远,无形的阴力束缚了它们的蹄足,让其立时止步。惯性之下,马匹顿时往前扑倒,身后拖着的马车自也随之倾覆。
马车内。
觉察到异变的辛继平瞬间决断,轰地一声从那马车里撞出来,凝目四顾。只见漆黑的暗处,浮现出几道阴森可怖的鬼影。
辛继平眉头一皱,斥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,无缘无故为何对某出手”
他藏在袖间的手,已握住法器,蓄势待发。
鬼影狰狞,似在分辨,细碎而诡异的呢喃让人毛骨悚然。许是辛继平伪饰甚严,鬼影嗅了几遍,都没能窥破,陡然厉声哭嚎般嘶吼:“不是辛继平,杀了他”
辛继平暗中掠过复杂心绪。
那鬼魅之言,证明了自己伪饰的成功,身份并未暴露;可不成想对方如此心狠手辣,“确信”不是自己要寻的目标,立刻痛下杀手
几道鬼影得令,立时鬼嚎扑杀,狠辣无情
“京师重地、天子脚下,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也敢张狂”辛继平呵斥一声,藏在袖中的一件法器祭出,撞在扑杀而来的鬼魅身上。那鬼魅气势凶厉,可终归挡不住法器之威,一击之下立时重创,整个魂躯都被打得鬼气四散
可鬼物不止那一个
辛继平能一击创伤眼前这个鬼魅,却没能防御住其他几个,道道鬼影纵横,凌厉而蕴含邪祟阴戾法力的攻击,连绵落在他身躯上。他有法器护身,一时没有伤到自己,可法力的消耗却如流水般逝去。
“可恶,鬼魅受死”
“唳”
又一个鬼物受创
辛继平奋起余力,从袖中取出一个消耗性法器,轰然激发。那法器似是佛门之物,一经激发,顿有灿灿佛光与威严诵经声音传开。几个围绕在辛继平四周猛攻的鬼魅,如同滚油兜头泼洒,魂躯止不住地“嗤”然冒烟,惨嚎地躲避开去
不善斗法的他,能一举重创群鬼,忍不住心中大畅。
“哼,现在知道某的厉害了吧”
可惜,他短暂的胜利没能享受多久,那先前喝令的一个鬼物,实力超过寻常鬼怪,此时无声地逼近,蓦地运起阴力轰然抓在辛继平身上
辛继平猝不及防,整个人直接被巨力掀飞,从长街翻滚而过,嘭地撞在一户人家的砖石墙壁上。
沉重的力道,甚至在那墙上撞出个明显的凹陷
“可恶”
辛继平甩了甩脑袋。方才一击,他被震得脑袋发晕,不过自身防御未破,倒也未曾受伤,只是看起来格外狼狈。
听得阴风大作,极具威胁的袭杀又至,辛继平来不及多想,连忙祭出法器,朝着他感知到的那阵袭杀气息投去
未曾想,鬼魅此举不过诱敌。
辛继平的法器穿破鬼雾,后面却无真身,只落在空处。那鬼魅借此时机,嚯然抢近,一声“摄魂音”震得辛继平头晕目眩,接着鬼爪猛撕,在其护身法器撑起的屏障上抓出刺耳的声音。
“啊啊某与你拼了”
生死之间,辛继平顾不上其他,摸出两枚价值不菲的灵丹,以法力激发爆裂,化作澎湃灵力席卷如此用丹之法,与冯煜施符有异曲同工之妙,旁人看来都会心疼得无法呼吸,大言“暴殄天物”
便是辛继平,也心中痛惜。
可生死之下,哪有那么多的选择
他若术法的修为再高些,岂会被区区一个“鬼将”逼到如此程度当然,假设是没有意义的。若他真有术法修行的天赋,恐怕丹道岐黄也不会有如此造诣,一得一失早有定数。
且说鬼将受那灵丹沛然灵力所伤,连忙身影虚化躲开,浮现在数丈之外。
感受着魂躯沾染到的丹药灵力,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灼热腐蚀,使得他那不太灵光的意识,也辨认出了眼前伪饰之下的身份
“你、就是、辛继平”
“你不该、出现在此,违背命令,你背叛了尊上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