舱室里的灯光由暗逐渐转为明亮。
陆云睁开了眼睛。
微风通过换气设备送入房间, 里面混合了清新自然的草木气息,同时电脑终端自动开启,播放夏日清晨的鸟鸣。
这是超光号启航之后飞船上每个人都会经历的“早晨”, 等到起床洗漱结束, 房间里的虚拟屏幕还会跳出今日工事项以及重要提醒。
飞船上空间有限,需要去公共区域洗漱。
普通的舱室是可供两人睡的上下铺,陆云的情况有点特殊,她是独居, 房间比较小,因为卧室外面另外隔出了一个房间,两边都是桌子, 在固定的塑料书架上摆着十几个金属球。
陆云推门的动静似乎惊醒了什么。
其中一个金属球左右摇晃了两下, 然后就像是童话里的神灯精灵一样, 从里面飞快地冒出了一股“白雾”,飘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小女孩。
女孩梳着羊角辫, 一套红裙子,蹬着小皮鞋。
这打扮仿佛回到了上世纪, 就算在偏远的乡镇也看不到这样的衣服了。
“起床啦”
女孩房间里面跑来跑去。
虽然声音清脆好听, 但还是扰人清梦。
房间里陆续响起了含糊不清的呢喃, 有的在应答, 有的在抱怨。
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,成了意义不明的噪音, 正常人听到会怀疑自己耳鸣, 紧接着就会陷入莫名的恐慌,明明看不到人,声音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没有任何惊悚灵异因素,声音就是从四面八方的塑料书架上传来的。
事实上, 这种情况在“夜深人静”的时候更吓人。
这些没有身体的家伙,竟然有说梦话的毛病。
只要有一个人在梦里呓语,其他人就会本能地接话,或者发出毫无意义的语气词,这时候“同出一源”的缺点就开始浮现,明明音色不同语调不一样,却能合成奇怪的频率,对不小心听到的人产生精神方面的影响。
这种影响会提升负面情绪。
比如焦躁、惊慌、不安、恐惧等等。
听起来很玄幻,很像某类小说的恐怖设定,然后经过科学一分析,确认是产生了一种让人头痛的声波频率,如果这种听的时间太久或者声波频率继续加强,就有可能让大脑产生幻觉。
不过幻觉什么的,还是猜想。
就现在这种杀伤力,误入听到的人只要甩上门板,晃晃脑袋就解决了。
只有陆云对这种呓语完全免疫。
于是飞船上的居住安排就成了这样,陆云这一大家子没法分开,统统住在一起,飞船舱室的隔音质量本来就很靠谱,现在还额外加装了隔离层,所以呓语不会影响到隔壁。
这种分隔的套间,面积跟普通一家三口居住的房间相同。
虽然现在飞船上没有小孩,但是航程长达几十年,总不能限制大家恋爱跟结婚吧,只要结婚就会有人生孩子。毕竟这跟平时的国家科考任务不同,人员的增减也是长期计划里的一部分。
当然,没人希望陆云这一家子再“增加”人口。
听起来很可怜,十五个精神体外加一个陆云,就住在十平方米的房间里,可是考虑到这里没有厨房,卫生间在公共区域,所以也不算寒酸,毕竟除了陆云之外,其他人的“床”只是一个金属球载体。
飞船上每个人都需要工,房间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,再放置一些私人物品。
吃饭会去食堂,洗澡有专门的浴室,就算加班也是在工区,不带回生活区的。
像夏教授这样的大佬,拥有特权,直接在工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休息室。
陆云年轻,虽然身份与经历很特殊,但在飞船上还是做一些“普通工”,属于夏教授团队的编外成员,在大家分析宇宙辐射、模拟相关数据的时候,使用联觉来辅助“观察”。
日常手头上的工就是陆笛扒回来的那些乐谱。
她每天还要花至少四个小时来学习音乐与各种乐器。
超光号飞船的量子计算机有完善的编曲软件与演奏软件。
陆云因此跟飞船ai禺号熟悉起来。
飞船ai偶尔会给陆云开个小特权,比如现在
“第二套全国广播体操,时代在召唤,预备开始”
“卧槽”
金属球啪啪从塑料架子上滚落。
一个个人影出现在房间里。
这时房间门打开了,陆云拿了牙杯毛巾去公共区域洗漱,只剩下满眼懵逼的蒋竽等人。
“起床啦”女孩阿阮气鼓鼓地插着腰,瞪视自家这些爱睡懒觉的兄弟姐妹,“陆笛今天要来的”
“才五点半”
蒋竽摇摇晃晃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那颗球,想要继续睡。
陆笛是他最讨厌的家伙好吗
“除了陆笛,还有林瑟姐姐我们一家人又聚齐了”
“啧,我宁愿他们晚几年再回来。”
陆笛的实力与林瑟的嘴,是副人格们最畏惧的存在。
“快起来,夏教授说了,今天大家都要出席的”
一番折腾,在其他比较自觉的人格督促下,蒋竽变成了少数团体,心不甘情不愿地冒出头。
屋子太小,大家快要贴着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