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,谢玉轩找到府治的木匠,给他画了张草图,让他带着木材到档案室量身定制现代化书架。
谢玉轩没学过档案管理,可他大学里天天泡在图书馆,对档案和图书的管理耳濡目染,哪怕只知道点毛皮,也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强得多。
木匠很给力,按照谢玉轩的图纸,很快就做好了几个书架。谢玉轩的要求简单,也不用上漆上色,只要结实可靠就行。
匠人做好一个书架,谢玉轩就将箱子里整理好的文书档案摆上去。
傍晚,忙了一下午的谢玉轩,刚离开档案室,准备回去时,在门口好巧不巧碰到了董懿涵。
董懿涵混蚀的目光死死盯着谢玉轩,右手轻抚着山羊胡须,严厉中带着痛心疾首:“天色尚早,怎么就要回去整理文书档案,既是磨练你的心性,更能学到办事的经验,别人想整理,我还不让他整理呢。”
谢玉轩当押司也有段时间了,对他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尊重,自然要借机敲打敲打。
谢玉轩拱了拱手,沉吟道:“承蒙董先生关心,档案很快就能整理好,快则三五日,慢则十天半月。”
董懿涵老气横秋,总喜欢摆资格,觉得谢玉轩指出他落文的错误,是挑战他的权威,故而变相惩罚。
放在之前,谢玉轩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,董懿涵负责指派工作,如果不给谢玉轩经手狱讼案件的机会,他那点微薄的俸禄,不足以养家。
董懿涵被气得胡子发抖,他指着谢玉轩冷笑道:“年纪不大,口气不小。”
如果谢玉轩诚恳认错,或许看在他已故的父亲份上,他可能会生出恻隐之心。谢玉轩如此狂傲,还需要继续磨练。
“三五日就敢说整理好府治积年文书档案,口气确实不小,年轻人可以有志向,但更得脚踏实地。否则就是口出狂言、妄自尊大”
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突然走了过来,他叫姜胤燃,是临安府治的孔目官,真正的官,从八品。
整个临安府的官吏,孔目官的地位最高,他们是真正的典吏,职掌文书事务的小官吏,掌呈覆纠正本案文书之事。
董懿涵是押司官中为首,而姜胤燃是整个临安府治的官吏之首,也是所有书吏羡慕的对象。
看到姜胤燃,董懿涵像变脸似的,迅速换上一副恭维的笑脸:“姜大人说得在理,年轻人大放厥词,何堪重用”
姜胤燃做事最为务实,尤其厌恶浮夸之人。谢玉轩信口开河,一旦得罪姜胤燃,搞不好押司之位不保,那就太好了。
“大人可以进档案室一观,便知真伪。”
谢玉轩侧身让开,双手作揖,弯腰恭请,语气不卑不亢,神态不慌不忙。
他刚才之所以夸口,也是因为看到姜胤燃走了过来。姜胤燃最重务实之人,如能赢得他的好感,自己就不用受董懿涵之气了。
董懿涵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既然你想当众出丑,那就怪不得别人了。姜大人,我们就去看看谢玉轩是怎么在三五日之内,整理好一屋子文书档案的吧。”
姜胤燃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玉轩一眼,心里微微有些诧异,谢玉轩的话引起了他的好奇心。
谢玉轩年少轻狂,确实需要挫挫税气,可他目光清澈,脸色沉稳,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,难道真有几分本事
一个人的气场,很多时候是由心态和心境决定的。
作为一名穿越者,不要说面对姜胤燃这个从八品的典吏,哪怕就是面对当今的皇帝,他也不会怯场。
这份无与伦比的自信,给谢玉轩增添了一种无法形象的气质和气度。
姜胤燃察觉之后,心里暗暗称奇,对谢玉轩更是好奇。
“让你整理档案,把工匠喊来干什么”
董懿涵一进去,就发现房间里多了几排架子,密密麻麻的,每一排分成十几层,一直通到屋顶,他顿时勃然大怒,谢玉轩这是要翻天吗
谢玉轩不理会董懿涵,走到姜胤燃身边,轻声解释道:“用木箱装文书,不利于查阅。置于书架,分门别类摆放,日后查找文书档案一目了然。这些档案,也不怕蚊虫鼠咬。”
董懿涵气急败坏地说:“历来都是用木箱装文书,你摆放在架子上,成何体统要是丢了怎么办”
不管这样搞是不是更好,谢玉轩搞出来的就不行,他绝不允许谢玉轩出风头,更不能在姜胤燃面前出风头。
“谁敢来这里偷文书咦,这是什么”
姜胤燃却对这些书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,他信步走到书架旁,顺手拿起一本字迹未干的书,好奇地问。
谢玉轩连忙解释道:“这是索引,也是总目录。档案文书存放在哪个书架,这里都有登记,可以按年份查询,也可按类别查询,还可按经办人查询,非常方便快捷。”
姜胤燃一边翻看着这本索引指南,眼中放着光,连连点头道:“索引总目录不错,不错。”
董懿涵脸色大变,急不择言地说道:“姜大人,谢玉轩擅自更改文书存档办法,实属不该,还请责罚”
谢玉轩的办法再好,却破坏了他的威信。这些文书,很多都装在他脑子里,重新整理过,岂不自己也搞不清了
再说了,姜胤燃如果看重谢玉轩,自己还怎么教训谢玉轩
姜胤燃把目录递了过去,冷冷地说:“你看看这本索引目录再说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