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良心不在焉,脑袋里净是李家沟的那个夜晚,好多的谜团啊,因此这堂课只听了个一知半解。
“听说有良同学这两天身体不舒服,是吗”下课后,孙教授拦住他问道。
“是,教授。”
“在京城就你一个人么”
有良点点头。
“孤身一人外地求学很不容易啊,现在住在哪里”
“地下旅社。”
“哦,人防工程改建的,条件很差也见不到阳光,吃饭也麻烦。走,到我家去坐坐,请你吃老师拿手的水煮鱼,反正明天星期日休息不上课。”孙教授热情的邀请道。
有良没有理由拒绝,只有跟着他一起走出学校,向西奔天桥而去。菜场外面就有人兜售官厅水库的活鲤鱼,孙教授买了四条,足足有二十斤,有良心想这得多少人吃啊。
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,最后来到了孙教授家。
这是独门独院的三间平房,院子里有一株李子树,枝头绽放着白色的花朵,有良暗道在黄河边的老家,人们从不在院子里栽这种树,俗话说“桃养人,杏伤人,李子树下埋死人”,很不吉利。
进到屋里,室内布置很简单,除了书架上的一些中医方面的书籍和桌椅板凳外,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。
墙上的镜框里镶嵌着一幅大照片,笑容掬的孙教授正怀抱着一只肥胖的黑猫,周边围绕着一群小猫崽儿,其乐融融。
“我一个人生活,养了一些猫做伴儿。”孙教授腼腆的一笑。
“喵”里间房内传来轻柔的猫叫声,能是听见主人回来了。
有良推开房门不禁吃了一惊,屋里有七股骚臭味儿扑鼻而来。
一只肥胖臃肿的黑色老母猫懒洋洋的躺在木箱上,望见有良爱搭不理的翻了一下眼皮,模样与照片上的那只相同。
“教授,您的家人呢”有良问。
“乖乖们,开饭了。”孙教授亲切的呼唤着,随手扔了两条大鲤鱼进去。
黑猫们随即咆哮着争抢厮打起来,乱成了一团,最后老母猫一跃而起,仗着体型的优势抱起一条大鲤鱼到箱子顶上独自享用起来,而猫崽们又人仰马翻的继续争夺着。
“真趣致。”孙教授满怀爱意的在身后说道。
孙教授拿手的水煮鱼做法也与众不同,他先用葱姜炝锅然后倒入清水,再把余下的两条鲤鱼囫囵个的放入水里炖煮,竟然不去鱼鳞、鱼腮和内脏。
“要保持鱼的原汁原味儿。”他这样解释道。
炖鱼的过程中,有良问孙教授:“墙上照片中的就是屋里的那只老母猫吧”
“好眼力,”孙教授点点头,“那些都是她的子女,挺顽皮的。”
“你的家人呢”
“都死了。”孙教授淡淡说道。
有良见他似乎不愿说,也就不再多问。
“你的眼睛怎么了”孙教授突然说道。
有良闻言一愣儿。
“左眼在萎缩,失明了吗”
“是的,已经瞎了。”想起来,有良就恨得咬牙切齿,若是柳十三事先明说了,他才不会去开什么鬼“天目”呢。
“让我看看,”孙教授翻开有良的左眼皮,那手电筒照了照说道,“看来是视神经出了问题,应该去眼科好好检查一下。”
“哦。”有良随口敷衍着。
不多时,锅里的水煮鱼已经炖好,盛在搪瓷盆里端上了桌子,闻着倒是挺香的。
“有良,到了我这里就别客气,趁热赶紧吃吧。”孙教授取出一瓶二锅头斟了两杯。
望着胀鼓鼓的鱼腹,有良想到肠肚鱼屎还在里面就感觉到恶心,但鼻子里嗅到的却是阵阵鱼肉的香气,看来自己几年的素食已经憋闷坏了。
“官厅水库的野生鲤鱼内脏很干净,别有一番滋味儿。”孙教授伸出筷子夹破鱼肚皮,拽出一团包裹着肥油的肠子塞进口中,咬得绿色汁水四溅,嘴里啧啧有声的赞叹着。
有良只是从边上吃些鱼肉,果然满口溢香,味道相当纯正。
“孙教授,您知道噬磕针吗”有良试探着问道。